第(2/3)页 陆绮抚摸着她的发丝,温柔道:“世上可怕的人与魔太多,以卵击石并非勇敢,你道心尚稚,遇到难缠的对手避开也是妥当,为师岂会怪你?” 南裳愕然,她自知她只是陆绮的一枚棋子,并不多么不可或缺,但陆绮这一刻的话语如此动人,她不敢相信,又忍不住想要去相信。 “我……” 南裳想起几天前她对陆绮的邪念,脸颊滚烫,立刻跪在地上,道:“师尊再造之恩,弟子永生难报。” “好了,你回殿歇息,剩下的交给师父来做。”陆绮道。 “回殿歇息?”南裳再次愣住。 “天色不早了,你乖乖歇息吧,等到老君亮起,一切会回归太平。”陆绮微笑。 南裳明知道陆绮的本性,却还是被这份柔情所感动,她心念恍惚,垂首道: “弟子遵命。” 善宫像一张黑漆漆的巨口,很快将单薄的青裙吞没。 陆绮望着她消失的背影,幽然道:“我这徒儿虽有些不争气,却是乖巧懂事得紧,你觉得呢?” 符川心头气血上涌,脱口而出:“南裳做不到的事,我来做!” 陆绮问:“我可以相信你么?” “当然!” 符川身躯一震,每一道甲片都在映射金光。 “那有劳符川神师了。”陆绮道。 符川一口答应。 陆绮想了一会儿,说:“不过现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。” “我不是他对手?”符川显然不服。 “据我徒儿所言,这个叫陈妄的逆贼修炼邪术,诡计多端,你修为太正,对上这种魔头,是要吃亏的。”陆绮循循善诱。 符川依旧不服,却不再反驳,问:“敢问仙子,我应该怎么办?” “我来帮你。” 陆绮走到他的身后,食指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脊椎骨,透过坚硬的铠甲,一节一节地数过去。 符川后颈一片寒冷,像是被剖开皮肉灌入了冰雪,等到手指离开,他又感到一股不寻常的燥热。 “仙子要与我同去吗?”符川心中也热。 陆绮轻轻摇头。 “我会保护好你的。”符川说。 “我的确也很想见一见这个陈妄,但在莲花宴开始之前,我哪儿也不能去。”陆绮说。 符川没有询问原因,只是说:“好,那我将他押到你面前来!” 陆绮嗯了一声,手掌拍击他的后背。 符川的脊椎像是一根被点燃的引线,霎时间,千万条炽热气机在体内游走,于胸膛汇聚,澎湃震荡。 他的骨头被点燃,血液被煮沸,嘶嘶的白气从银甲的间隙里飘出,他沐浴白雾之中,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。 ‘我能劈开整座九妙宫。’ 符川提着重锤离开的时候,心中这样想。 陆绮目送他离去。 善宫殿前重新冷清。 陆绮在阶上席地坐下,宽袖长衣徐徐铺开,鸦羽般的长发也静悄悄地流泻下来,掩住了满地残花败香。 金光从大雾中凋零,落到她脸颊上时只剩薄薄的一层淡金,慈柔神圣,妙莲菩萨的神像与她相比都显得眉目狰狞。 菩萨湖上根茎纤长、高耸接云的莲花成片成片地倾倒。 雷池也开始发怒。 黑滚滚的云如魔王伸臂探爪,遮住了九妙宫的天空,猩红雷光在云后闪烁,青紫电蟒在菩萨湖上扫荡。 某一刻,一道红光在湖面上炸开,撕裂金雾,声势冲天,雪白湖浪层层排开,狂风吹至善宫时劲仍不减,白裳在风中飞着,像一只软弱的蝴蝶。 她知道,是符川抵达战场了。 “陈妄。” 陆绮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。 一阵罡风在善宫前刮起。 黄袍青面,半把铁扇。 阴泽来了。 陆绮微笑着问:“戒律使大人?你是来寻我的。” “明知故问,有贼人闯宫你可知道?”戒律使面色阴沉。 “戒律使大人不也是明知故问?”陆绮浅笑着反问。 戒律使不答,冷冷道:“大宫主有令,命你……” “命我什么?” 陆绮的双眸像是起风的峡谷,忽然间漫起雪白的云雾。 她仍在微笑,笑容间透着神性。 戒律使再看向陆绮时,一下子呆住了。 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视,陆绮的身影竟与妙莲菩萨流传的画像重叠在了一起。她的唇仍在翕动,却没有声音——她的话语仿佛一道旨意,只飘向九霄云外,从不让凡人听见。 戒律使一语不发,许久后才说:“夜寒露重,大宫主让您早些休息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陆绮回答。 戒律使转身离去。 金色的大雾再度吞噬一切。 符川回来时,纯银甲胄破碎殆尽,赤裸的上身布满深可见骨的刀疤。 他一步一踉跄,随时都要跌倒,眼里却闪耀着虔诚的光芒。 “仙子,我赢了!”符川颤声道。 “陈妄呢?”陆绮问。 “他已经死了!他被景梦围困,受碧刃颠倒,戒律殿的禁法无孔不入,侵蚀了他的每一根骨头,我从黑暗中现身,用这双银锤敲烂他的肋骨,敲开了他的脑袋!红雷紫电如骤雨浇落,将他身躯劈成灰烬,菩萨湖的浪潮卷走了他的残骸,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。” 符川一字一句地诉说着,像在朗诵诗歌,牙齿碰撞出了火星子,“他已经尸骨无存!” 陆绮失望于没能见这陈妄一面,仍然夸赞:“你做的很好。” “为了陆绮仙子,我什么都愿意去做。”符川忠诚道。 “你好像伤的很重。”陆绮说:“你会死的。” “一点小伤而已,仙子不必忧虑。”符川说。 “我说,你会死的。”陆绮道。 符川呆在原地,没听懂似的。 第(2/3)页